罗非鱼之惑

        2015年,美国FDA宣布开始检测进口养殖水产品的磺胺问题,检测的产品包括虾、鳗鱼和罗非鱼。美国之前从来没有检测过磺胺。受此影响,我国罗非鱼市场目前正在遭受着磺胺超标事件所带来的冲击,多家罗非鱼企业如今面临着进入欧美“自动扣检”的危机。如何才能为我国罗非鱼探寻一条突围之道呢?
  受到磺胺超标影响的除了罗非鱼,还包括我国出口贸易市场中举足轻重的对虾行业,但好消息是,近日我国又一主要出口对虾的水产企业已经获得了美国通行证,美国FDA目前已经解除了对其“自动扣检”的禁令。在国际市场面前,罗非鱼能否也如对虾一般突出重围。

         罗非鱼的磺胺之祸
  “对于我国饲料加工企业来说,今年将是十多年里最艰难的一年。”作为罗非鱼出口生产量最大的省份海南,在磺胺超标事件中同样遭受了巨大冲击,面对这样的突变,海南通威水产食品有限公司总裁易刚辉用这样一句话描述目前我国罗非鱼市场的艰难。
  从去年9月开始,美国FDA开始对多种抗生素进行检验,而在我国大量使用的抗生素药磺胺正好名列其中。在国内一直品质优良的罗非鱼就这样突然成为了国际市场的“问题鱼”。在这突如其来的检验制度改动面前,我国多家水产品出口企业的罗非鱼被严令召回。突然得到一张“黄牌”,让罗非鱼出口公司们无时无刻不绷紧着神经。而在目前,已经有罗非鱼出口相关企业因为磺胺超标被美国FDA加入到 “自动扣检”的范畴当中。对于一个企业来说,一旦进入“自动扣检”阶段,企业将承担巨大的时间与经费损失,同时也将失去大量客户。而水产加工行业 是一个连续性的生产链条,一旦订单不足,对人力资源、产品质量等方面都会造成巨大损失,因此很多中小型水产公司无法承担这样的压力,面临倒闭。据统计,今年,水产出口企业数量已下降了30%之多。
  由于国内外对磺胺检测制度的差异性,导致磺胺的检测存在更大困难。而问题不止于此,据海南养殖户描述,一般情况下订单少的时候鱼价会相对上涨,而在今年罗非鱼淡季来说,订单不仅少了,罗非鱼价格更是一跌再跌。这场严峻的战争,我国罗非鱼市场该如何应对?

         罗非鱼企业:严抓各个环节
  虽然到目前为止,海南还未有罗非鱼出口企业因为检测出磺胺超标产品而 被加入“黑名单”,但是仍旧没有一个水产企业敢放下悬吊着的心。很多企业没有进‘黑名单’,并不是因为没有‘资格’,可以说这只是‘侥幸’。
  刚从“自动扣检”中获释的中联水产,湛江检查检疫局着重强调了“企业与政府双方加强各阶段监管”的重要性,而面对徘徊在“黑名单”边缘的罗非鱼水产公司来说,是否能借此方法脱离困境?
  在美国磺胺检测标准出来之前,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送往出口的罗非鱼批次中有两批罗非鱼检测出了磺胺超标,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在磺胺检测开始后的一个月时间内,便立即拟定出一套解决措施,对养殖、加工、检测等各个环节加强监督。虽然不能立即改变养殖环境,无法保障鱼塘里的鱼是合格的,但是必须保证采购到的鱼是合格的。
  首先,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立即加强了药物监管环节,并将饲料厂与食品厂进行联动,利用业务员对养殖户的了解与采购团队对原料的监管来加强对生产环节的监控。此外,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和养殖户均签定协议,要求养殖户保证不得使用磺胺药物进行病害防治,如果违反协议公司将有权将产品退回。
  在今年,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更是加强管理,加大监测力度,加大对采样、送样等过程进行监管,并制定出检验规范、抽验程序。除此之外,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更是成立起专项团队,新增原料养殖监控人员职位,对养殖户养殖过程进行监督。在这样严密的监管措施之下,海南通威水产食品公司出口的罗非鱼再未出现任何安全问题,合格率达到了100%。

         政府:凸显措施以及产业链的重要性
  提起磺胺检测的费用,我们算了一笔账:从养殖过程检查到罗非鱼体内磺胺含量检测等,再加上一系列新增的人工成本每年新增费用高达上百万元。
  为帮助当地水产出口企业平稳渡过难关,海南相关政府部门同样积极作出决策。磺胺检测开始后,海南海洋渔业厅、海南商务厅等政府部门均组织开展多次专题会议,组织召开行业协会会议,向养殖户们宣贯目前我国罗非鱼养殖现状、国家政策以及欧美国家的监管情况,敦促大家遵守药物使用规定,禁止磺胺药物的使用。
  此外,海南商务厅对水产出口重点企业构建起更紧密的联动系统,敦促各重点进出口水产企业定期对企业运营情况进行汇报。而海南检测检疫局也开始对每一柜出口罗非鱼进行逐一检查,确保质量安全性。
  在政府各部门与当地各大企业的努力下,磺胺风波并未在企业运作方面造 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但是就目前情况长远来看,企业与政府双方加强各阶段监管还仍未将罗非鱼市场恢复到过去的理想状态。要让这条船继续前行,似乎还欠东风。
  海南停料事件凸显问题 受到国际市场出口的影响,海南罗非鱼收购价格持续低迷,导致养殖户们苦不堪言。为了罗非鱼产业链的健康发展,海南翔泰渔业有限公司决定,4月1 日起,凡购买该公司品牌饲料者,均可享受“购沉水料3吨,送一包沉水料;购膨化料2吨,送一包膨 化料”的优惠。让利消息一出,翔泰一线业务人员却遭到了部分养殖户的“围 攻”,有养殖代表称将组建联盟,拒用翔泰饲料。
  此举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停料的背后到底有何隐情?是什么原因导致养殖 户们有如此举动?罗非鱼产业又该何去何从?
  “鱼价持续低迷,饲料价格却居高不下,养殖户亏损严重。”说这句话的叫陈健康,他是海南全省2000多户养殖户中的一员,也是海南省文昌市罗非鱼养殖协会会长。1996年前后,陈健康从浙江来到海南文昌,从事罗非鱼养殖,这一待就是20年。针对这次停料事件, 陈健康等养殖户讲述了事件起因。
  鱼价低,养殖户日子没法过
  今年以来,罗非鱼价格持续走低。从各地加工厂目前罗非鱼报价来看:1斤以上规格罗非鱼,广西南宁为 4.7元/斤;广西北海为4.5元/斤;湛江廉江为4.35元/斤;茂名化州为4.5元/斤;海南文昌为4.2元/斤。相比之下,海南文昌的罗非鱼工厂价格最低。
  在鱼价走低的同时,海南市场的饲料价格反而居高不下。相对于广东而言,广东的饲料价格比海南低,鱼价反而比海南高出许多,“在广东,一包饲料的价格要160多元,鱼价大约为4.5元/ 斤,而海南每包饲料价格达到180多元, 鱼价却只有每斤4.2元,未来鱼价可能会进一步降低。”陈健康说,3月下旬,养殖户便开始筹划“停料行动”,要求饲料企业给个说法,“如果饲料企业还不降价,我们就抵制饲料。”
  针对养殖户即将停止使用饲料的行动,个别饲料企业开始坐不住了。海南翔泰渔业有限公司对外宣布,4月1日起开展买料送料活动。“早不促销,晚不促销,偏偏在我们即将停料的时候搞促销,根本没有诚意。”陈健康说,“关键是让利太少,我们不需要他们这点施舍,如果真是为养殖户着想,饲料公司就应该拿出诚意,多让些利出来,与此同时,其他饲料企业也应该表个态。”
  在“诉求”没有得到回应后,4月2日下午,浙江籍罗非鱼养殖户自发组织了联合停料活动讨论会,会上讨论决定:由于近期鱼价偏低,饲料价格过高,造成无法正常养殖经营。经广大养殖户联合决定,从4月4日起,停止拉料,若有违反者,其所拉的饲料将被扣押,因此而造成的一切后果由拉料者自负。此次讨论会,大约有160人列席,大部分养殖户对于停料表示赞同。于是在4 月4日,一些养殖户便开始在几个主要路口,对运输饲料的车辆进行拦截。
  “如果我们停料了,其他人不停料,到最后他们反而坐收渔利。”谈到为何拦截运送饲料车辆,养殖户叶洪华说,有些养殖户嘴上说要停料,暗中却偷偷拉料,所以我们就对那些不讲信用的行为予以制止。在被问到这种行为是否理性时,叶洪华说:“我们也没有办法,饲料价格高,鱼的价格低,养殖户的日子不好过,只有通过停料行动来呼吁一下,希望饲料企业多让些利给养殖户。同时,除了饲料降价外,饲料企业以及经销商之间的成本、利润等相关信息也应该透明化。”
  饲料成本高,企业利润空间小
  针对翔泰“搞促销”与养殖户“筹划停料”的先后问题,海南翔泰渔业有限公司销售部经理王宇堂一肚子苦水无法倒出,本来是为养殖户着想,反而遭到他们的无端抵制,“真是好心办坏事”。
  其实养殖户的停料事件并非针对翔泰的促销行为,只不过是翔泰的市场份额占的比较多,“树大招风”而已,王宇堂表示,“2014年,海南35万多吨的饲料销量中,翔泰占了11万吨。”这 一点在张金友等养殖户那里也得到了证实,“我们这次行动针对的是海南省整个饲料行业而非只针对翔泰,只是因为翔泰是海南最大的饲料企业,所以有人认为我们是冲着翔泰去的。”
  谈到这次停料事件,一名张姓饲料业务员表示,目前海南饲料企业非常混乱,就收鱼而言,之前加工厂给出的收鱼价格为每斤4.1-4.2元时,经销商为了 “争抢”客户,他们便以高出加工厂0.2 元甚至更高的价格来收鱼,这样一来, 鱼的价格便被炒高。其实经销商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他们很多时候是“赔钱赚吆喝”,当连续亏损而顶不住时,他们也只好按照加工厂的价格来收鱼,于是一些养殖户便认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在鱼的质量方面,养殖户应该负一定责任。”王宇堂表示,有些养殖户一味地追求养鱼造数,而滥用抗生药物,导致鱼的质量不达标。与此同时,在鱼的大小方面,养殖户也应该按照市场需求进行养殖,以保证鱼的规格。
  全国罗非鱼价格之所以普遍走低,除了国外订单减少的原因之外,大批罗非鱼在这个时候集中出塘,也是鱼价走低的重要原因。“去年1—5月份,罗非鱼价格高于2013年年底,所以很多养殖户按照往年的经验,把2014年年底要卖的鱼推迟到今年上半年出售,导致大批鱼集中上市。”王宇堂表示,2014年的暖冬使得大部分时间都适合投料,上市的鱼大大增多,从而也导致了鱼价下跌。

         发展遇瓶颈,改革势在必行
  目前,罗非鱼行业的发展处于一种无序的状态,市场竞争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必然会出现瓶颈。“面对困境,罗非鱼行业改革势在必行。”智渔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负责人韩寒表示,行业一定要回到本质,把产品质量放在第一位。
  “养殖户应该将更多注意力投入到养殖技术、水质监控、调整生产周期等方面,只有鱼养好了得到市场的认可,在出售时才能卖个好价钱,即使偶尔出现鱼价偏低的情况,但从长远来看,养鱼是能够盈利的。”韩寒表示,随着市场的发展,行业对养殖户的要求越来越高,鱼价高低是市场行情问题,不是养殖户所能够左右的,养殖户所能做的就是多关注养鱼本身。
  业内人士指出,目前饲料成本在不断加大,饲料价格不断走高,一旦鱼价低迷,饲料企业便会成为众矢之的。鉴于此,罗非鱼饲料企业应该改变目前这种各自为战、只考虑各自利益的现状,从整个行业长远利益来考虑,探索一种能够使饲料企业联合起来,去解决一些饲料品质的问题,更多地向养殖户普及合理科学的饲喂方式、养殖模式。虽然一些企业在这方面也做了很多,但由于目的性太强,一些养户反映效果不是很好。
  “积极扩大内销,改变罗非鱼只能依赖出口的现状。”王宇堂表示,如果对出口过分依赖,罗非鱼整个产业链则被外国人所控制,一旦出现类似出口受阻情况,整条产业链上的利益相关方都会受到损失,从而不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此外,养殖户应该在鱼达到规格时就及时出售,不要凭着过往经验而盲目存塘,否则鱼的集中上市,只会造成鱼价下跌。
  在韩寒看来,相关方应该搭建一个行业内部对话和合作的平台,将各方掌握的信息进行汇总,增加互动交流,减少养殖的盲目性。同时,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给养殖户多做一些培训,针对海南罗非鱼养殖,量身定制一套高效优质 的养殖方案,只有鱼的品质提上去了, 才能被更多消费者所认可。
《水产热点》